早产是新生儿死亡的主要原因,降低早产、 合理管理早产儿仍是产科及新生儿科医生共同面 临的严峻挑战。尽管对早产发生机制及预防措施 的研究不断深入,工业化国家早产发生率仍呈逐 年增加的趋势。据报道,美国和欧洲等发达国家 早产发生率分别为12%~13% 和 5%~9%[1]。2005 年我国国内22 个省市的47 所城市中62 家医院产 科分娩新生儿中早产儿占8.1%[2]。随着经济发展 及围产医学进步,我国早产儿出生率亦有不断增 加趋势。
由于生理不成熟及住院时间长,早产儿易 发生各种并发症,是世界范围内新生儿死亡的最 常见原因,占新生儿病死率的60%~80%[3]。近年 来,随着产前糖皮质激素和外源性肺表面活性物 质(PS)的引进和广泛使用,极低出生体重儿的 病死率明显下降。但是不同体重范围的极低出生 体重儿生存和预后存在明显差异,出生体重越低, 病死率越高。邹坤等[4] 研究发现出生体重<1 200 g 的极低出生体重儿病死率为41.3%,明显高于出生 体重1 200~1 500 g 的早产儿病死率(7.0%)。因 此我们假设早产儿生存时间与许多因素有关。为 此,本研究回顾性分析近4 年我科救治的极低及 超低出生体重儿临床资料,以出生体重≤ 1 200 g 为纳入标准,探讨影响早产儿预后的临床因素, 为了解我国早产儿救治现状提供依据。 1 资料与方法 1.1 研究对象及分组
收集2009 年1 月至2012 年12 月于我院新生 儿科住院、出生体重≤ 1 200 g 的极低及超低出生 体重儿,除外染色体异常或先天发育畸形,不含 入院72 h 内因家属原因退院者。记录母孕期、分 娩因素、新生儿出生时情况、诊治过程及结局。 其中死亡患儿按照死亡时间分为3 组,即死亡时 间< 生后24 h 组、死亡时间在生后24 h 至7 d 内 组和死亡时间≥生后7 d 组。 1.2 资料收集及分析
制定临床资料采集表格,收集母孕期资料, 包括母亲年龄、是否合并妊娠期高血压综合征(妊 高征)、妊娠期糖尿病、宫内窘迫、胎盘早剥、 前置胎盘、胎膜早破、羊水过多、羊水过少和羊 水粪染、产前感染(发热、CRP 增高)及是否应 用糖皮质激素等。新生儿资料包括性别、胎龄、 出生体重、分娩方式、是否为小于胎龄儿(SGA)、 单/ 多胎、5 min Apgar 评分是否≤ 3 分、是否接受 PS 治疗、新生儿呼吸窘迫综合征(RDS)、动脉 导管未闭(PDA)、肺出血、败血症、支气管肺发 育不良(BPD)、脑室周围脑白质损伤(PVL)、 脑室内出血(IVH)、严重脑室内出血(3 或4 级) 和新生儿坏死性小肠结肠炎(NEC)、辅助通气等。
5 min Apgar 评分≤ 3 分作为围产期窒息指 标;RDS 依照临床表现和影像学改变诊断;PDA 与IVH 的诊断依照超声检查结果,其中IVH 采用 Papile 分级法;败血症以血培养作为金标准,其中 晚发型败血症指出生72 h 后血细菌培养阳性者; PVL 的诊断依据年龄≥ 2 周时头颅MRI 的结果; NEC 指Bell 分级Ⅱ级及以上者;BPD 指氧疗时间 超过28 d 者,BPD 程度根据矫正胎龄36 周(胎龄 <32 周)或生后56 d(胎龄≥ 32 周)时所需氧气 浓度决定[5]。 1.3 统计学分析
数据统计分析采用SPSS 18.0 统计软件。计量
资料中连续性变量呈正态分布者以平均值± 标准
差即(±s)表示,偏态分布者以中位数(四分位
间距)即M(IQR)表示,连续性变量组间比较采
用t 检验或Mann-Whitney 检验,分类变量比较采
用χ2 检验或Fisher 检验。首先进行单因素分析,
取单因素分析P ≤ 0.25 的变量进入多因素非条件
logistic 逐步回归分析。P<0.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
义。
2 结果
2.1 新生儿一般资料
符合条件的早产儿108 例,男58 例,女50 例, 胎龄24~35 周,平均胎龄29±2 周,其中胎龄 <26 周 8 例(25 周7 例,24 周1 例);出生体重 600~1 200 g,平均体重1 000±145 g,其中出生体 重范围在<800 g,800~999 g 和1 000~1 200 g 的早 产儿依次为15 例、29 例和64 例。我院出生的早 产儿101 例,入院平均年龄为10 min;外院转入7 例, 入院年龄为2 h(1~8 h)。母亲年龄为24~44 岁, 平均年龄31±4 岁,以24~34 岁者最多(72.2%)。 最常见的产科并发症依次是妊高征(46.3%)、胎 膜早破(19.4%)及前置胎盘(7.4%)。 2.2 转归
108 例早产儿存活72 例、死亡36 例,病死 率为33.3%。从外院转入的7 例早产儿中5 例死 亡,病死率为71.4%,明显高于我院出生早产儿 (χ2=4.89,P=0.04)。胎龄24~25 周、26~27 周、 28~29 周、30~31 周、32~36 周的早产儿病死率 依次为87.5%、61.5%、23.8%、10.5%、7.7%。 胎龄≤ 30 周早产儿病死率43.4%(33/76),明 显高于胎龄>30 周早产儿病死率(9.4%,3/32) (χ2=11.75,P=0.001)。出生体重< 800 g、 800 ~ 999 g、1 000 ~ 1 200 g 的早产儿病死率分别是 66.7%、44.8%、18.8%;其中超低出生体重儿的病 死率(54.5%)明显高于极低出生体重儿(18.8%) (χ2=15.03,P<0.001)。多胎早产儿的病死率(48.9%) 明显高于单胎者(22.2%)(χ2=8.4,P=0.004)。 SGA 的病死率(14.8%)明显低于非SGA(39.5%) (χ2=5.56,P=0.018)。妊高征母亲早产儿的病死 率(18.0%)明显低于非妊高征组(46.6%)(χ2=9.85, P=0.002)。出生24 h 内、24 h~7 d、≥ 7 d 的早 产儿病死率分别是6.5%、20.8%、10%,以生后 24 h~7 d 的早产儿病死率最高。 2.3 影响预后的单因素及多因素分析
7 例(6.5%)早产儿于出生24 h 内死亡,单 因素分析提示妊高征、前置胎盘、男性和5 min Apgar 评分≤ 3 分是出生24 h 死亡的潜在影响因素 (P ≤ 0.25),见表 1。多因素回归分析显示,前 置胎盘及5 min Apgar 评分≤ 3 分是这些早产儿出 生24 h 内死亡的独立预后因素。见表 2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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表 1 母孕期因素、产科并发症、出生情况及临床特点比较 [n(%)或![](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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表 2 极低及超低出生体重儿死亡危险因素多因素分析 |
21 名早产儿(20.8%) 于生后24 h 至7 d 内 死亡。该组早产儿的预后与胎膜早破(P=0.015)、 剖宫产(P=0.031)、出生体重(P<0.001)、胎龄 (P<0.001)、多胎(P=0.025)、5 min Apgar 评 分≤ 3 分(P=0.016)、RDS(P=0.002)、肺出血 (P=0.001)、妊高征(P=0.145)、羊水过多(P=0.109)、 PDA(P=0.23)、严重IVH(P=0.1)、败血症(P=0.003) 有关。死亡或放弃治疗的主要原因有:呼吸系统 疾病如RDS、肺出血(13 例),超低出生体重儿(3 例),严重窒息(2 例),感染性休克(2 例), 见表 1。多因素回归分析得出胎膜早破、5 分钟 Apgar 评分≤ 3 分和肺出血是该组早产儿死亡的危 险因素,见表 2。
在存活时间大于7 d 的80 例早产儿组,72 例 (90%)临床治愈出院,平均住院时间56±22 d; 8 例(10%)死亡,其中7 例在生后10~43 d 内死 亡,1 例于年龄4 个月时因BPD 和呼吸衰竭死亡。 多因素回归分析显示,侵袭性真菌感染导致的晚 发型败血症为该组早产儿死亡的主要危险因素; 而妊高征为保护因素。
本研究中,败血症23 例,均为晚发型败血症, 发生率为21.3%,病死率为21.7%。病原菌分布依 次是真菌(82.6%)、革兰阴性菌(13.1%)及革 兰阳性菌(4.3%)。真菌感染19 例,发生时间在 生后28±9 d,病死率为26.3%,其中假丝酵母菌 占78.9%,以菌膜假丝酵母菌最多(42.1%)。死 亡的5 例早产儿均于辅助通气下合并真菌感染, 呼吸衰竭进行性加重放弃治疗后死亡。 3 讨论
有关极低出生体重儿临床特点与死亡时间关 系的系统临床报道很少见。Iijima 等[6] 发现胎龄 22~24 周的极不成熟早产儿预后与生后年龄有关。 与既往报道[7] 不同的是,本研究未得出胎龄或出 生体重是影响这些早产儿死亡的独立预后因素, 提示不能单独以胎龄或出生体重作为早产儿预后 的评估指标。多胎是极低及超低出生体重儿死亡 的危险因素[8],本研究发现多胎早产儿的病死率 (48.9%)明显高于单胎者(22.2%),与国外研 究结果相同[9]。
本研究发现严重窒息(5 min Apgar ≤ 3 分) 是极低出生体重儿生后7 d 内死亡的高危因素。我 国产科出生的新生儿中窒息发生率为4.8%,有些 医院甚至达5%~11%,明显高于发达国家[2]。加强 产、儿科合作,合理复苏,降低新生儿窒息发生 率将有助于降早产儿的病死率。
在本研究中,生后24 h 至日龄7 d 早产儿病 死率最高,死亡或放弃治疗的主要原因依次是呼 吸系统疾病、超低出生体重、窒息及感染,这种 死亡病因分布特点与Corchia 等[10] 的报道类似。 多因素分析显示肺出血是这个阶段早产儿死亡的 独立危险因素。与Iijima 等[6] 报道不同的是,本 研究并未得出IVH 出血和严重IVH 是早产儿生后 1 周内死亡的危险因素,考虑可能与产前糖皮质激 素应用促进肺成熟及其伴随的对中枢神经系统的 保护用有关。
此外,本研究发现胎膜早破是早产儿生后 24 h 至日龄7 d 内死亡的独立危险因素。胎膜早破 可增加宫内感染的发生率,病原体刺激胎儿体内 促炎症因子如IL-1、IL-6 和TNF-α 等的合成和释 放,导致胎儿炎症反应综合征(FIRS) [11]。另有 研究也证实,FIRS 是低出生体重儿、死产及围产 儿死亡的独立危险因素[12]。
报道提出,妊高征是胎儿、围产期、新生 儿病死率及婴儿猝死综合症的危险因素,其机制 与子宫胎盘血流减少、胎儿缺氧和宫内生长受限 有关[13]。但本研究发现妊高征组早产儿的病死率 (18.0%)明显低于非妊高征组(46.6%),而且 多因素回归分析显示,妊高征是生后7 d 以后早 产儿死亡的保护因素。关于妊高征对早产儿病死 率的影响机制,可能的原因有:(1)妊高征通过 刺激内源性皮质醇的分泌,促进胎儿发育,减少 RDS 和颅内出血的发生率[14];(2)非妊高征产妇 若出现早产,可能存在其它诱发自发性早产的病 因,如胎膜早破,对早产儿生存的影响更大[15]; (3)妊高征孕妇产前接受糖皮质激素治疗的可能 性更大,在病例选择上可能存在偏倚;(4)部分 妊高征孕妇,特别是血压升高轻度者,由于心输 出量的增加,子宫胎盘血流并不减少,反而增加[16]。 本研究并不认同无需积极处理妊高征从而减少早 产儿病死率的做法,因为早产相关的其他危险因 素带来的危害远高于妊高征对早产儿的影响,且 不能除外本资料过高估计了妊高征对早产儿病死 率的保护作用,仍需更多详细资料研究。
极低出生体重儿免疫功能不成熟,医源性 感染是这部分早产儿发病死亡的重要原因之一。 美国杜克大学对313 家NICU 的极低出生体重儿 进行研究,发现晚发型败血症发生率为11.3%, 病死率为15.1%,常见病原菌依次是革兰阳性菌 (61.4%)、革兰阴性菌(26.2%)及真菌(10.5%)[17]。 台湾报道极低出生体重儿晚发型败血症发生率为 14.2%,占所有败血症的93.7%,病死率为4.7%, 病原菌分布中真菌占第3 位(3.5%)[18]。本研究 中晚发型败血症发生率为21.3%,病原菌分布依次 是真菌、革兰阴性菌及革兰阳性菌。19 例真菌感 染中假丝酵母菌占78.9%,其中菌膜假丝酵母菌 最多(42.1%),值得关注。多因素回归分析显示, 生7 d 后死亡的主要危险因素是真菌感染导致的晚 发型败血症。本组资料中侵袭性真菌感染的病死 率为26.3%,与意大利报道的23.8% 相近[19]。这 部分死亡早产儿有以下共同特点:胎龄均<32 周, 长时间机械通气(大于2 周),有各种留置导管、 住院时间长及长时间使用广谱抗生素及输入静脉 营养液,基本涵盖了国内外研究中提及的真菌感 染高危因素[20]。因此,应针对真菌感染高危因素 采取预防措施,如加强无菌观念和手卫生,减少 有创操作,合理使用抗生素等,从而降低早产儿 病死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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