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9年12月以来，武汉发生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冠状病毒2（SARS-CoV-2）感染，病例数逐渐增多，范围不断扩大，初期以成人起病为主，近期儿童病例逐渐出现，但新生儿病例报道极少，新闻报道中除我院报道2例外^[1]，仅有河南报道1例^[2]。患儿临床表现不一，主要表现为发热及咳嗽等呼吸道感染症状^[3-4]，目前尚未见以消化道症状为首发表现的新生儿SARS-CoV-2感染病例报道。本病例为1例SARS-CoV-2感染新生儿，其首发表现为呕吐及大便次数增加等消化道症状，后逐渐出现发热及呛咳等呼吸道症状，予抗感染等对症支持治疗，患儿呼吸道及消化道症状缓解，病情稳定，目前已出院随访中。

1 病例介绍

患儿，男，19 d，胎龄38⁺⁶周，因呕吐伴拒乳2 d，发热1 d，于2020年1月31日20 : 45入院。出生体重3 030 g，生后1周体重恢复至出生体重。间断监测经皮胆红素水平，未见明显升高。生后持续人工喂养。患儿系第1胎第1产，经阴道分娩，无窒息，无呼吸暂停。患儿生后持续接触SARS-CoV-2感染母亲。其母亲既往体健，孕期无异常，孕晚期以居家为主。家庭成员中患儿父亲有偶咳症状，无发热表现，持续正常工作，无明确SARS-CoV-2感染者接触史。患儿母亲于产前1 d（2020年1月12日）出现阵发性咳嗽及发热，干咳为主，间断低热，最高体温波动在37.7~38.3℃，后于2020年1月25日患儿母亲及父亲均被检测出SARS-CoV-2核酸阳性，肺部CT提示双肺呈磨玻璃样影，符合2019冠状病毒病（COVID-19）表现，均确诊为COVID-19患者。患儿生后17 d（2020年1月29日）出现吐奶伴拒乳，同时大便次数增加，性状较稀，量中等，约4~5次/d，无黏液及脓血，生后18 d（2020年1月30日）出现发热，最高体温波动于37.7~39.0℃。患儿患病以来精神、食欲及睡眠差，大便如上所述，小便正常。入院后体检：体重3 530 g，体温36.7℃，呼吸45次/min，心率140次/min；足月儿貌，神志清楚，反应可；前囟大小约1.5 cm×1.5 cm，平软，张力正常，后囟宽0.3 cm，颅骨无软化；无呻吟，无吐沫；自主呼吸规则，无吸气三凹征，皮肤颜色红润，经皮血氧饱和度93%；双肺呼吸音粗，无啰音，心音有力，心脏各听诊区未闻及杂音；腹部平软，肠鸣音正常，肝脾肋下未及，末梢循环好，肌张力正常，原始反射正常引出。

2 辅助检查结果 2.1 影像学检查

患儿入院后完善胸部及腹部影像学检查，胸部X光片检查提示两肺纹理增粗，肺野内带见斑片状模糊影，腹部X光片检查显示双膈下无游离气体，腹部肠气分布均匀，未见液平面（图 1A、1B）。住院治疗1周后复查胸部影像学检查，胸部CT检查提示双肺纹理增粗，未见实质性浸润（图 1C、1D）。

2.2 血液分析检查

患儿入院后血液分析检查结果提示血小板减少，其余指标未见明显异常，住院期间监测血液分析检查结果，血小板水平逐渐恢复正常，见表 1。

2.3 病原学检查

患儿入院后由于高度疑似SARS-CoV-2感染，连续进行了咽拭子及肛拭子SARS-CoV-2核酸检测，生后20 d（2月1日）咽拭子及肛拭子SARS-CoV-2核酸检测结果均为阴性，生后23 d（2月4日）咽拭子及肛拭子SARS-CoV-2核酸检测结果均为阳性。治疗后复查咽拭子及肛拭子，生后25 d（2月6日）咽拭子SARS-CoV-2核酸检测结果为阴性，但肛拭子SARS-CoV-2核酸检测结果仍然为阳性，生后27 d（2月8日）及生后29 d（2月10日）复查咽拭子及肛拭子SARS-CoV-2核酸检测结果均为阴性，见图 2。

2.4 其他检查

患儿入院后连续监测肝肾功能、电解质均基本正常，连续监测CRP、PCT在正常范围内，免疫全套检查（IgG、IgM、IgA、C3、C4）均在正常范围，连续监测淋巴细胞亚群（T细胞、B细胞、NK细胞）均基本正常。尿液分析结果正常，入院后连续监测大便常规+隐血（入院2 d、5 d、7 d）均提示隐血阳性，余未见异常，入院9 d（2月8日）后，患儿大便常规+隐血检查结果正常。患儿大便轮状病毒、腺病毒抗原检测为阴性，血培养未检出细菌生长，大便培养未检出致病性大肠杆菌。

3 诊疗经过

患儿入院为疑似病人，根据新型冠状病毒防控指南要求^[5]，入住我院新生儿隔离病房，单间隔离，医护人员3级防护进行护理医疗操作。予干扰素（入院1~11 d）喷鼻、补液等对症治疗后，患儿大便次数逐渐减少，体温逐渐恢复正常。患儿入院后第2天（2月1日）开始出现偶咳，为单声咳，3~5声/次，2~3次/d；至入院后第5天（2月4日），患儿咳嗽逐渐好转。入院9 d（2月8日）后，随着肛拭子SARS-CoV-2核酸检测结果转为阴性，患儿大便逐渐转为黄色糊状便，次数逐渐减少，1~3次/d，量中等。患儿无呼吸困难表现，精神食欲好，无异常症状和体征，病情稳定，于入院后第14天（2月13日）出院，出院后1周复查咽拭子和肛拭子，显示SARS-CoV-2核酸检测结果均为阴性。

4 讨论

自2019年12月开始，SARS-CoV-2感染在湖北省武汉市出现，近期暴发流行，截至2020年2月20日20 : 00，全国已确诊SARS-CoV-2感染病例54 965例，武汉市已确诊48 730例，以成人病例报道为主，危重病例主要表现为呼吸道症状，也有心脏受损和多器官功能受损表现^[6]。

目前新生儿病例报道较少，新生儿病例报道中，主要表现为咳嗽、流涕等呼吸道感染症状^{[5, 7-9]}，可无发热，尚未见首发表现为呕吐或腹泻等消化道症状的新生儿病例。目前确诊的新生儿病例均有与疑似或确诊SARS-CoV-2感染成人病例接触史，胸部CT提示毛玻璃样改变或双肺纹理增粗，咽拭子SARS-CoV-2核酸检测结果为阳性，症状多在1周恢复^{[5, 7]}。在本病例中，患儿首发表现为呕吐、拒乳及腹泻等消化道症状，与既往报道新生儿SARS-CoV-2感染病例不同，值得引起注意。在成人病例中，已见多篇以消化道症状为首发表现的SARS-CoV-2感染病例^[10-12]，本病例提示在新生儿病例中，临床症状可不典型，呕吐及腹泻等消化道症状也可以作为SARS-CoV-2感染的首发表现。

目前研究认为，儿童及新生儿发生SARS-CoV-2感染的主要传播途径为呼吸道传播和接触传播，部分研究表明^[13-15]，消化道可能为SARS-CoV-2传播的潜在途径。本例患儿首发表现为消化道症状，且肛拭子SARS-CoV-2核酸检测结果为阳性，提示肠道中也存在SARS-CoV-2核酸。SARS-CoV-2受体为呼吸道血管紧张素转换酶2，消化道也有分布，但大便是否存在有活性的病毒需要进一步研究。本例患儿无明显呼吸道表现，由于新生儿长期卧床，存在呼吸道分泌物下咽可能，患儿消化道症状和肛拭子核酸转阴时间匹配，考虑可能呼吸道分泌物进入消化道导致消化道感染出现。

由于消化道表现具有一定的隐匿性，不易引起家长注意，肛拭子持续阳性提示肠道病毒RNA存在，新生儿日常护理中清理大便次数较多，如果没有消毒隔离观念可能导致家庭护理人员感染。有接触史的新生儿出现消化道症状时需警惕SARS-CoV-2感染可能。除常规进行的咽拭子SARS-CoV-2核酸检测，可以考虑完善肛拭子SARS-CoV-2核酸检测，以免漏诊。如果仅以咽拭子SARS-CoV-2核酸检测作为SARS-CoV-2感染的唯一病原学检查，甚至出院标准，可能导致经肠道排毒的病人成为持续的传染源，导致新的传播。本病例仅为个例报告，消化道是否为新生儿SARS-CoV-2感染的新途径，尚需要更多的病例来证实。

虽然新生儿SARS-CoV-2感染症状多较轻微，但也应该加强此类患儿的管理，减少成为社区感染源的可能^[16]。随着对SARS-CoV-2感染的认识不断深入，可能会遇到更多的新生儿SARS-CoV-2感染病例，本病例报告可能对此类病例有参考价值。